回到家后趁杨美静和宋凡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，宋枳躲在房间里偷偷拆开了黑色塑料袋。
扎眼的颜色裸露出来，是熟悉的包装袋，像滚烫的芋头，手掌难以承受的热量。
她甚至有些难以想象，男生是如何在商店里偷偷拿起包装袋然后在柜台前结账的。
畏畏缩缩，蹑手蹑脚，左顾右盼，大概像只低头的黄鼠狼，耳根发红，三两下接过从店员手里接过的塑料袋然后快步逃离开。
宋枳捏紧包装袋，笑出了声。
却没想到下面还有一个棕色正方形纸袋，她用鼻子嗅了嗅，满是一股中草药的味道。
清香与苦涩交杂在一起，像极了从前杨美静逼她喝下的一碗又一碗苦药味道。
难闻极了。
甚至到后来一闻到就会想吐。
旁边还附有一张小便贴，蓝色的。
有些潦草的字迹，许是少年赶时间写上的。
“这包草药应该可以熬六次，早晚吃完饭后各喝一次，看之后会不会好些。这个中医超神的，只要你乖乖喝，会有很好的效果。”
少年是从江千浔口中听到的，其实对这方面并不了解，只是女生描述的场景太过痛苦，纪玺言便想到母亲常带小妹去城南的一家中医馆抓药。
小妹算是母亲高产龄生下来的，从小身体便常生病，也看过很多医生，可一直不见效果。
直到听说城南中医馆的大夫的奇名，钟医生是一位七十岁的老大夫，从医院退休出来后便开了这家医药馆。
钱收的不多，治病效果却极佳，因此很多人也都慕名而来。
医药馆开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，走过好几片高耸挺拔的竹林，小路石板上还沾染着前夜没干透的雨水，湿漉漉的，打在少年的白色运动鞋上，化开一个又一个圆圈。
白红色建筑物出现在眼前。
纪玺言简单向钟医生简述了一下女生的情况。
头发已花白，身骨如柴，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肉，仿佛只隔着一层皮，皱皱的，却看上去极为精神，带着笑，永远爽朗。
有些佝偻的身子在药柜前翻着，戴着老花眼镜努力想看清每个抽屉柜前标注的名字，眼睛半虚，脚步也有些微颤。
“人老了啊，记性也不够好了。”钟医生有些无奈，摇摇头，叹息一声。
纪玺言是知道老人的辛酸故事，一心向善，年轻时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，老来却各在异地，无依也无靠，像漂浮不定的根。
“钟医生吉人自有天相的。”
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药房里回响。
许是离中午已不久的缘故，医馆里并没有其他客人。
钟医生一向是亲自事为的，并没有雇人帮忙。
二两混合草药堆在小托盘里高耸起来，稳稳当当，称了以后倒进棕色纸袋里，钟医生用有些粗糙的手折起药包。
一寸一寸抚平整，用手指肘推了一道又一道，动作极慢却用尽全身心。
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古稀老人的倔强劲。
纪玺言站在药柜前没说话，只是望着钟医生的一系列动作。
仿佛岁月如歌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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